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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观鸟喜好者。然而有时工作超级忙,无暇去市郊观鸟,只不过在上下班时瞅瞅单位大院里的鸟儿们解闷。久而久之,我连老刺槐树上住着的那对乌鸫[dōng]夫妇一共生了四个娃都搞了解了,每天看它们一家在草坪上叼蚯蚓,不由得开始期盼一些新面孔。
直到进入9月,有一天下班时路边飞起一只小鸟,仔细看是一只雄性北红尾鸲[qú]。起初我不以为意,由于它也是大院里的常住居民。不过当我多走了几步,另一只完全相同的雄性北红尾鸲从地上飞起,和之前那只并排站在电线上,我才恍然大悟——这是它北方的亲戚到了。鸟儿的秋天迁徙已经拉开帷幕。
北红尾鸲,城市绿地很容易遇见的小鸟丨南川木菠萝
春秋南来北往客
候鸟是指在春秋两季沿着比较固定的路线,在繁殖区和越冬区之间进行迁徙的鸟类。这是鸟类行为上的概念,并非分类学上的定义。
有的鸟类之间的亲缘关系非常近,但它们有些是候鸟,有些则不是,譬如中国东部最容易见到的两种斑鸠——珠颈斑鸠一直都懒得迁徙,而且做窝特别不讲究,并因此成为网络红人;更喜欢山林的山斑鸠则会从东北、华北区域迁徙到南方越冬。
珠颈斑鸠(左)与山斑鸠(右)丨Lip Kee / Flickr;KENPEI / wikimedia
说起候鸟,大伙脑海里浮现出的可能都是大雁、天鹅、丹顶鹤等大型鸟类,其实候鸟中占大部分的还是雀形目的小家伙们,譬如各种燕、各种莺,还有鸫、鸲、鹟[wēng]、鹀[wú]、鵖[bī]、鹨[liù]等(来,和大家一块认字吧)。我看到的北红尾鸲算是今年秋天的先头部队了。
果然,数日后,树梢上又传来清脆的“嗞——喂~”声,这是黄眉柳莺到了。这种手心一般大的小鸟喜欢在树叶间跳跃飞舞,大家非常难捕捉到它的身影,只有不时传来的叫声表明它的身份。
2016年十月记录到一只柳莺(可能是黄眉柳莺或黄腰柳莺),正在吸食公园患病树木流出的汁液丨南川木菠萝
十一国庆节后,大院里又多了一种喜欢成群结队边飞边“啾—啾—”叫的小绿鸟,这是红胁绣眼鸟。夏天,它们在东北和俄罗斯区域繁殖,现在从我这路过,在树上找些虫子补充下能量。像这类小型鸟类,迁徙时一般不会刻意避开城市,所以大家遇见它们的机会比遇见那些大伙伙们要多得多。
红胁绣眼鸟丨Jason Thompson / Flickr
城市是候鸟的驿站
绝大部分鸟类通过飞行来完成迁徙(企鹅是靠游的),而飞行是一种高耗能的运动方法。对很多候鸟来讲,在迁徙途中准时得到休息和补充食物是性命攸关的事。
伴随人类对自然环境的改造,适合的候鸟栖息地变得愈加少,这一点对大型候鸟的影响特别明显。比如,科学家们通过卫星追踪发现,在中国东北和俄罗斯繁殖的东方白鹳在迁往长江中下游的越冬地时,需要在渤海湾沿岸的湿地停留,以觅食和恢复体力;倘若渤海湾的湿地消失,东方白鹳无力飞越极远的距离直接到达越冬地,这就非常可能对它们的存活导致严重干扰。
1:正在吃乌桕树籽的黑尾蜡嘴雀;2:黄喉鹀喜欢在地面上探寻食物;3:在大学校园里越冬的红胁蓝尾鸲;4:针尾沙锥会在城市湿地公园的水边停歇。丨南川木菠萝
雀形目的候鸟大都体型娇小,体内没办法储存不少营养,需要频繁觅食来补充能量,城市里的公园和绿地就成了它们迁徙路上的“驿站”。这就是为何我即便天天上班也能在单位大院里遇见一些新面孔。
一些城市公园和大学校园面积大、绿化好、职员密度较低,因此吸引了不少候鸟在迁徙季节停留,同时由于这类地方交通便捷又易于察看,也成了观鸟喜好者们挖掘新记录的圣地。四川大学著名的“天使林”过去由于一只罕见的紫宽嘴鸫现身其中又火了一把,不少“鸟人”奔走相告,纷纷赶去加新。
一只雄性紫宽嘴鸫丨Dibyendu Ash / wikimedia
据成都观鸟会的不完全统计,自2005年以来,国内外观鸟喜好者在川大察看到的野生鸟类已达8目22科65属148种,约占四川已知鸟种总数的21.5%,其中不乏黑喉歌鸲、四川短翅莺等稀少类型,创造了不少四川鸟类察看的纪录。
然而,城市绿地在为候鸟们提供难得停歇地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风险。单一的园林绿化和杀虫剂、除草剂的用法使得看上去优质的栖息地并不可以提供足够的食物;心怀鬼胎的非法捕鸟人常常钻空子伺机而动;片面追求拍摄成效的摄影师使用人工投喂的方法招引鸟类,总是对它们导致负面影响;大家的生活垃圾和爱心泛滥的投喂致使流浪猫狗数目居高不下,增加了候鸟被捕食的危险。
川大“天使林”被很多人冠以观鸟“圣地”之名。多少长枪短炮守候在此。当然,观鸟还是以科学、“不打扰”的方法为好。假如为了拍摄成效而清除周围的植被,甚至是“抓拍”(抓在手中拍),就不可取了。丨华西都市报
一只仙八色鸫。此前,中山大学校园里的一只仙八色鸫就遭到流浪猫捕捉,所幸被路过的同学救出,但后续存活状况未知丨Jason Thompson / Flickr
昼间航班还是红眼航班?
可能与大家想象的不同,绝大部分候鸟是在夜间迁徙的,尤其是小型的食虫鸟、雀类和秧鸡类等。夜间迁徙能够帮助腾出白天的时间用来觅食和积攒能量,也可以躲避猛禽的袭击。
夕阳下迁徙的鸟群丨erry Segraves / fhwa.dot.gov
在天气不好、能见度较低时,很多夜间迁徙的候鸟会被亮光吸引而闯入屋内。西南区域一些候鸟迁徙通道上存在着历史悠久的“打雀山”,当地群众借助夜间迁徙候鸟的趋光性对其进行诱捕。目前一些科研机构也借助这种习性对候鸟进行捕捉环志。
大家将野生鸟类捕捉后戴上有唯一编号的标记物,并放归野外,用以记录剖析迁移路线、种群数目、死亡率、领地情况等信息,这就是环志。这只黄喉雀鹛[méi]的左脚上就有一枚带编号的金属脚环丨Umeshsrinivasan / wikimedia
对鹤、鹳等大型候鸟和猛禽来讲,它们较少遭到捕食者的威胁,较大的体型也需要借用阳光照射产生的上升气流来飞翔,于是大多选在白天迁徙。而飞行能力较强的天鹅、雁鸭和鸻鹬[héng yù]类则不是非常在乎迁徙时间,依据具体状况无论白天晚上都可以进行迁徙。
2017年3月9日晚,我在办公室加班时忽然听到窗外传来雁鸣声,冲到楼顶时只听到它们日渐北去;到了2018年,则是在3月十日下午下楼丢垃圾时听到雁鸣,抬头看到两群大雁从小区上空往北飞去。两年的时间只差了一天,只是第一年是在夜间,第二年是在白天。
迁徙是一场豪赌
2018年的国庆假期我去了一趟大连旅顺的老铁山。这里是辽东半岛之角,是东亚候鸟迁徙的要紧通道,无数候鸟在此集结飞越渤海湾。我去的目的本来是为了看各种猛禽,然而各种小型鸟类却给了我更大的震惊。
大连老铁山,一只深色型的凤头蜂鹰丨南川木菠萝
到达第二天,大家正好赶上灰山椒鸟和红胁绣眼鸟大量集结,然而当天的风儿太喧嚣,鸟群大多不敢冒险跨海。我本以为是个察看的好机会,或许能给这两种习惯隐藏在树冠里的小鸟拍几张明确的照片。然而鸟群起起落落,根本没停歇的时候。
伴随时间推移,我发现了它们不断转移是什么原因——猛禽们也在等待天气好转后再上路,而等待的时间正好可以捕猎填饱肚子,雀鹰和日本松雀鹰们在山林间来回冲杀,这类小鸟根本不敢停下来歇息。
迁徙中的雀鹰正在寻觅猎物丨南川木菠萝
唯一让大家拍了个够的是一只落单的红胁绣眼鸟。它落在大家眼前的树梢上不断鸣叫,直到它的群体飞过时才起飞跟上。大家不禁怀疑这小家伙是借用人类的威势来躲避猛禽,毕竟雀鹰肚子再饿,也不太可能敢冲到一群人跟前去捕食。傍晚下山时,大家在山路上捡到一只蝗莺的残骸,已经被猛禽吃得只剩下一个脑袋和几片羽毛,这只小鸟的旅程就此戛然而止。
迁徙时掉队的红胁绣眼鸟仿佛在呼唤同伴丨南川木菠萝
假期过后重新上班,我发现红胁绣眼鸟们已经来到单位大院,不知它们是不是与我在老铁山有过一面之缘呢?遗憾的是,当天下午我就在楼下捡到一只刚刚死亡的红胁绣眼鸟,它可能是撞到了楼上的玻璃,它的同胞们还在旁边的树梢上飞着、叫着。
候鸟的迁徙是一场豪赌。夏天,北方的繁殖地有丰富的食物、较少的天敌,与更多养育后代的可能性,然而迁徙路上有猛禽、野兽、陷阱、捕鸟网、掺了毒药的鱼饵、玻璃幕墙、电线和流浪猫狗的重重威胁。栖息地的降低致使它们失去了原本可以休息和觅食的场合,从而更难与恶劣的天气相抗衡。
一些候鸟甚至还有跨越大洲的迁徙丨L. Shyamal / wikimedia;汉化:物种日历
天津北大港,不迁徙的戴胜、喜鹊和麻雀则看上去很悠闲丨南川木菠萝
在海上养殖作业船上待过的同学告诉我,天天都会有筋疲力尽的柳莺、红喉歌鸲、蓝喉歌鸲、鹨、鹡鸰[jí líng]等小鸟落到船上。它们降落后都在拼命探寻食物,然而其中大部分鸟都会在漫漫长夜中冻饿而死。海上本来是没船的,这类小鸟原来的最后命可能是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后,坠落大海。
大连老铁山,迁徙时飞过海船上方的普通鵟丨南川木菠萝
看着手里那只红胁绣眼鸟小小的尸体,我想起离开老铁山那天,风和日丽,山下的黄渤海分界线风景区游人如织。
绝大部分人不会发现,在头顶的高空中,人来人往的鸟群义无反顾地飞向大海,沿着代代相传的路线,延续着它们的生命旅程。这所有在我的望远镜里明确可见,堪比马赛马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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