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雄综合征的孩子就是潜在的罪犯？”

有人网上求助，询问胎儿疑似“超雄综合征”该如何解决？网友纷纷表示如此的孩子以后雄激素会偏高，容易出现反社会人格，建议堕胎以防孩子将来犯罪。

流言剖析

这种说法实属耸人听闻。

“超雄综合征=罪犯预备役”的错误印象，源自过去一项不够严谨的研究。而更多的研究则证明超雄综合征并不会像传闻中的那样提升犯罪风险，而且超雄综合征病人雄激素水平也与普通男士没什么不同。

日前，四川一位孕妇产前诊断发现胎儿疑似“超雄综合征”，发布到网上后引起了强烈的争议。不少网友获得的信息是“超雄=天生的暴力倾向或者反社会人格”，出于对暴力犯罪分子（预备役）的恐惧和对社会治安的担心，建议孕妇打胎。那样，“超雄综合征”真的是“天生坏种”吗？可能大家需要更理性地对待这个问题。

图片来自互联网

“超雄综合征”是什么

正常男士的体细胞含有 23 对染色体，包含 22 对常染色体和一对性染色体，写作 46,XY。其中，X 染色体来自妈妈的卵子，Y 染色体来自爸爸的精子。假如受精的那个精子在减数分裂时发生错误，致使 Y 染色体没正常离别，就会使得自己与由此形成的受精卵多出一条 Y 染色体，也就是 47,XYY，这样的情况叫做 47,XYY 综合征，也就是俗称的“超雄综合征”。

另外，受精卵和胚胎发育的有丝分裂过程中，也大概由于染色体未正常离别而致使一些细胞中有多余的 Y 染色体。这样的情况下，身体里既有 46,XY 的正常细胞，也有中途出错产生的 47,XYY 细胞，称为 XY/XYY 嵌合体，也是超雄综合征的一种（新闻事件中的胎儿就是这样的情况）。

1961 年，纽约的一位内科大夫兼细胞遗传学家桑德伯格（Avery Sandberg）联合多位作者一块发布了第一份关于 47,XYY 核型的男士的报告。该男士 44 岁、身高 183 厘米、智商正常，他有一个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女儿，同意染色体核型剖析时偶然发现了这一异常。

四年后，英国遗传学家雅各布斯（Patricia Jacobs）对这一状况进行了更深入的研究和详细地描述。因此，47,XYY 综合征也被称作雅各布斯综合征。

从外貌能判断

“超雄综合征”吗？

在一项横断面研究中，研究者发现部分超雄病人有指弯畸形、眼距过宽、牙齿问题（包含下颌突出、反颌和巨牙症）、肌张力衰退、扁平足等表现。然而，这项研究纳入的调查对象本身就是由于发育或行为问题而就医的 47,XYY 病人，所以剖析结果不具备常见的代表意义。而这类外形特点或症状也远非 47,XYY 病人特有，所以愈加不可以仅凭着这类症状反过来推断 47,XYY 综合征。

事实上，47,XYY 综合征唯一具备共性的外形特点好像只不过儿童期发育较快（平均身高比预期身高多 7cm）和成年后身材高大（身高一般超越 1.85m）。多数 47,XYY 病人外形正常，除身高以外并没其它特殊之处。这致使了超越 85%的超雄病人从未被诊断出来。

“超雄综合征”是“

罪犯预备役”吗？

多数人对于“超雄综合征”有暴力倾向的印象源于雅各布斯发布于 1965 年的研究。该研究中对某机构收住的 197 名精神异常、有暴力和犯罪倾向的男士进行测试，最后发现 7 名 47,XYY 和一名 XY/XYY 嵌合体。基于这个数据，不少人对 47,XYY 都有了“暴力倾向”和“反社会人格”的印象。这种印象在媒体的报道下，深入人心，以至于出现了下面如此的评论。

图片来自互联网

然而，雅各布斯的这项研究非常快就引起了争议和质疑。

1970 年的一项研究对田纳西州 190 名服无期徒刑或极长刑期的囚犯进行了染色体测试，**没发现任何囚犯具备包含 XYY 染色体模式在内的可测试的染色体异常。**一样的研究办法却得到了完全阴性的结果，这足以动摇雅各布斯研究结论的可信度。

1976 年一项针对 31,436 名男士进行的大型队列研究对 4139 名身高超越 1.84 米的男士进行了染色体剖析，发现 12 名受试者患有 47,XYY 综合征，患病率为 2.9/1000。其中 5 名男士（41.7%）犯过一项或多项罪行，这一比率明显高于 XY 男士（9.3%）。然而，研究者剖析 XYY 受试者犯罪种类时，发现他们的犯罪种类与 XY 囚犯相同，都是打劫等轻微犯罪，没针对人身的暴力行为，这直接否定了雅各布斯的研究结论。

1983 年的一项研究称，没证据表明 XYY 男士特别暴力或具备攻击性，而且 XYY 男士也并未比智商水平一样的 XY 男士具备更高的犯罪风险。

2012 年丹麦的一项针对 161 名 15-70 岁 47,XYY 综合征的男士进行剖析显示，这类男士犯罪风险的增加主如果因为恶劣的生活条件，而不是染色体异常。

梳理 47,XYY 综合征被发现以来的研究，现在没统计学证据表明 47,XYY 男士仅由于其染色体异常就可出现攻击性和异常行为，在调整过智商水平、社会经济条件等原因后，XYY 男士的暴力倾向与 XY 男士并无不同。就连一些人提出的“XYY 雄激素水平更高，所以更有暴力倾向”的理论也站不住脚，由于 XYY 男士的雄激素水平与 XY 男士没差别。

这类研究都表明，**提到“超雄综合征”就定性为“反社会人格”和“犯罪预备役”，其实是对一种疾病的污名化。**47,XXY 在男士中有 0.3~3.7/1000 人的患病率，大部分病人未被诊断，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有机会被诊断，由于他们的智商、外形与社会功能和别的人并无不同。这类普通人和未生的孩子都不应该由于疾病而被指责和歧视。

产检发现超雄孩子

怎么样抉择？

国内的产前筛查和产前诊断方案，现在只针对 18-三体、21-三体、重型地贫、显著的结构畸形等可致使紧急残疾甚至死亡的疾病进行重点筛查和诊断。

图片来自科学辟谣新媒体

47,XYY 这种表现不明显的染色体异常总是只在羊水穿刺中偶然发现，并不作为常规的筛查目的。普通孕妇的常规产检步骤中，唐氏筛查、无创 DNA 测试、排畸B超等项目都发现不了 47,XYY，这次事件的当事人也是进行羊水穿刺后才得知了胎儿 XY/XYY 嵌合体的信息。所以，这种决策注定只能是极少数爸爸妈妈的烦恼。

那样，遇见这样的情况应该怎么样抉择呢？

从情感上讲，大伙一定都期望生一个尽可能健康的孩子。所以没查出异常也就罢了，可万一查出来有问题，无论问题大小，都会成为爸爸妈妈心头的刺。

譬如这次的 47,XYY 综合征，虽然不像大伙所以为的那样有天生的暴力倾向和反社会人格，但也有不少研究发现 47,XYY 和稍低的智商评分、注意缺点/多动障碍、自闭症谱系障碍等有关，这类确实需要爸爸妈妈权衡利弊。

假如选择生下这个孩子，需要真心放手芥蒂和偏见，迎接孩子成长过程中可能遇见的挑战（包含自己的不足和外面的重压）。假如选择舍弃，也可以理解。而大夫能做的，只不过把有关信息尽可能全方位、客观地告知爸爸妈妈而已，最后的去留还要由爸爸妈妈自己决定。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议题：大家是不是能追求一个“足够健康”的孩子？

不少人觉得，既然要优生优育，查出染色体异常后舍弃这个孩子不是天经地义吗？问题其实没这么简单。如前文所说，不少 47,XYY 综合征病人终其一生都不会发现自己有异常，说明这并非唐氏综合征那样严重干扰个人和家庭的疾病，所以孩子的去留确实是有考虑的空间的。

除去 47,XXY 综合征，现在已经发现七百多个基因和常染色体显性遗传性智商障碍有关，基因组测序发现注意缺点/多动障碍、自闭症谱系障碍也主要和遗传有关，还有多囊卵巢综合征、多种慢性病、肿瘤也有不少与之密切有关的基因位点。假如纠结孩子健康的概率，其实是没尽头的。

所以，这次事件的当事人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都不应该被指责。他们只不过依据一个未确定的风险做出了艰难的抉择而已。

照“谣”镜

大家常说“名副其实”“名正言顺”，可反过来后果就有点紧急了。大家常常会见到，有的专业定义，因其“俗名”能引起受众的丰富联想和情绪，也更吸引眼球，因而常常被报道，变得广为人知。

但“XX基因”“超雄综合征”如此的名字，更像是“外号”，会叫人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错误的方向上，这次事件中的具体表现就是过于强调遗传的重要程度和决定性，以至于出现了本文中孕妇网上求助，十几万人劝堕胎的状况。假如大家就叫它“雅各布斯综合征”，是否会好一些呢？

作为普通网友也需要深思，碰上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出于好心，作为不需要承担任何后果的非专业人士，向求助者提供“堕胎”如此后果紧急的建议合不合适，是否会给当事人带来更大重压呢？

参考文献

[1] Re L ,Birkhoff M J . The 47,XYY syndrome, 50 years of certainties and doubts: A systematic review [J]. Aggression and Violent Behavior, 2015, 22 9-17.

[2] Bardsley MZ, Kowal K, Levy C, et al. 47,XYY syndrome: clinical phenotype and timing of ascertainment. J Pediatr. 2013;163(4):1085-1094. doi:10.1016/j.jpeds.2013.05.037

[3] https://rarediseases.org/rare-diseases/xyy-syndrome/

[4] Jacobs PA, Brunton M, Melville MM, Brittain RP, McClemont WF. Aggressive behavior, mental sub-normality and the XYY male. Nature. 1965;208(5017):1351-1352. doi:10.1038/2081351a0

[5] Davis RJ, McGee BJ, Empson J, Engel E. XYY and crime. Lancet. 1970;2(7682):1086. doi:10.1016/s0140-6736(70)90319-3

[6] Witkin HA, Mednick SA, Schulsinger F, et al. Criminality in XYY and XXY men. Science. 1976;193(4253):547-555. doi:10.1126/science.959813

[7] Theilgaard A. Aggression and the XYY personality. Int J Law Psychiatry. 1983;6(3-4):413-421. doi:10.1016/0160-2527(83)90028-6

[8] Stochholm K, Bojesen A, Jensen AS, Juul S, Gravholt CH. Criminality in men with Klinefelter's syndrome and XYY syndrome: a cohort study. BMJ Open. 2012;2(1):e000650. Published 2012 Feb 22. doi:10.1136/bmjopen-2011-000650

[9] Ratcliffe SG, Read G, Pan H, Fear C, Lindenbaum R, Crossley J. Prenatal testosterone levels in XXY and XYY males. Horm Res. 1994;42(3):106-109. doi:10.1159/000184157

[10] Vissers LE, Gilissen C, Veltman JA. Genetic studies in intellectual disability and related disorders. Nat Rev Genet. 2016;17(1):9-18. doi:10.1038/nrg3999

[11] Smith AK, Mick E, Faraone SV. Advances in genetic studies of attention-deficit/hyperactivity disorder. Curr Psychiatry Rep. 2009;11(2):143-148. doi:10.1007/s11920-009-0022-0

[12] Bai D, Yip BHK, Windham GC, et al. Association of Genetic and Environmental Factors With Autism in a 5-Country Cohort. JAMA Psychiatry. 2019;76(10):1035-1043. doi:10.1001/jamapsychiatry.2019.1411

策划制作

策划丨丁崝

责编丨丁崝

审校丨徐来，林林

本文封面图片及文内图片来自版权图库

转载用可能引发版权纠纷

Tags：超雄综合征